回响

只羡鸳鸯不羡仙

黄泉路上，会有什么呢？

 

萧凛……定然不会在那里等着她吧？他怕是，再不愿见她的了。

 

叶冰裳苦笑一声，舀起一勺冷粥，没什么表情的咽下去。

 

我祝你……得偿所愿……

 

得偿所愿……

 

一滴清泪从眼睫缓缓落下，殿下……她此生所求，原来早已得偿所愿了。

 

 

 

痛……除了痛……还是痛……

 

痛的她下意识的皱眉，耳畔传来低低的呼声，“小姐……小姐……”

 

叶冰裳忍住疼痛，睁开眼睛。

 

一片光晕之中探进嘉卉关切的脸，嘉卉？……叶冰裳错愕。

 

嘉卉没有注意到叶冰裳的愣神，她欢欢喜喜的转身倒了杯茶，小心的喂她喝下，”小姐，您可算醒啦。您被梦妖掠走后一直昏迷不醒，六殿下他可担心了呢。“

 

梦妖？六殿下？

 

莫非她回到了从前？叶冰裳心头一颤，还是说，这只是黄泉一梦？

 

”小姐？小姐？“嘉卉没有得到回应，纳罕的看着她，以往小姐听到六殿下的事，可是很开心呢，今天是怎么了。

 

“啊，嘉卉。”叶冰裳回神，她心中燃起希冀，若能……若能再见萧凛一面，此间是真是假又如何，她甘愿沉沦。

 

“嘉卉，“叶冰裳整理好心情，”你说，我昏迷几天了？“

 

“从六殿下将小姐送回将军府，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了。六殿下可担心了，派人来问好几回了。”嘉卉说着，一拍脑袋，“如今小姐醒了，嘉卉该给六殿下回话了。”

 

叶冰裳静静的看着嘉卉急匆匆的出去，心里忽然害怕起来，若是，若是萧凛不愿再见她该如何？

 

她那般待他，哪怕是幻梦中，他怕也不肯再见她的。

 

她的心又开始疼起来，绞索一般，一阵一阵的痛。

 

眼泪，一颗一颗砸在锦被上。

 

她亲手弄丢了她的萧凛……那个对她珍之爱之的萧凛……

 

她多想再见他，哪怕只有一面，她还有很多很多话，还没有告诉他……

 

叶冰裳紧紧攥着被角，沉浸在无声的痛哭之中。

 

她后悔了，是真的，后悔了。

 

 

 

谁的手，无声的，替她擦掉了脸上的泪。

 

叶冰裳缓缓抬眼，便见萧凛一袭白衣坐在她身前，满眼心疼的看着她。

 

云中月，天边雪，千般锦绣，万般繁华，都不及此刻，眼前的他。

 

原来他早已满眼是她，为什么她到现在才看懂？

 

“殿下，”叶冰裳终于忍不住，扑在萧凛的怀里，那颗盈于眼睫许久的泪，落在他的青丝间，顺着青丝缓缓滑下，“冰裳以为，再也见不到你了。”

 

那是她的噩梦。如今，即便这幻境是以灵魂为祭，她也无怨无悔了。

 

只要能让她好好地看看萧凛，再看看萧凛。

 

她哭的伤心，萧凛心中也很不好受，他在叶府外守了一天一夜，心急如焚，听到冰裳醒来的消息，顾不得男女大防，便急匆匆地赶来见她。

冰裳哭的如此伤心，他只当她是吓怕了，往日的那些克制此刻都被丢在一边。他轻轻拍着怀中人的肩膀，柔声安慰，“好了好了，没事了，是我不好，没能……”

 

谁知叶冰裳忽然从他怀中直起身，素手轻轻按住他的唇，泪眼婆娑的冲他摇头，“不许这么说，我的殿下……他向来都很好很好，没有人比他再好……嗝……”

 

许是哭的太久了，她说着说着，冷不丁的打了个哭嗝。

 

叶冰裳一时愣住，她的手还放在萧凛的唇上，她抬眼愣愣的望着萧凛，然后，又打了一个。

 

是她在打嗝？而且是在萧凛面前，打嗝？

 

叶冰裳懵了。

 

萧凛也懵了。

 

可他忽然觉得这样的冰裳好可爱，比之以往更鲜活，更生动。

 

他伸手握住叶冰裳的手，眼里是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小心翼翼，”冰裳，你，刚刚喊我什么？“

 

”我的……“还在呆愣中的叶冰裳下意识要回答，忽然间理智回笼，这时候她好像还没有和她的萧凛表明心意来着，可刚刚她却说她的殿下……

 

即使认为是幻境，叶冰裳的脸也慢慢的红了。

 

她很是生硬的擗开话题，”殿下，冰裳……冰裳被梦妖掠走后，差点以为自己回不来，那时候，冰裳突然想通了许多事。有一件事，冰裳从前从不敢与旁人言明，但如今，如今，冰裳却很想和殿下倾诉。“

 

她语无伦次的说完，抬眼去看萧凛。

  

萧凛并没有戳穿她转移话题的戏码，只是满眼认真的看着她，专注的听着。

  

他像是一片柔软的温暖的大海，无声的包容她的一切。

 

叶冰裳在这样的目光下心中稍定，鼓起勇气向他讲起自己私自占有别人情丝的卑劣往事。

 

 

如果可以，她想要和萧凛重新开始。

 

她爱萧凛，哪怕在萧凛心中，天下、百姓远比她重要的多。

 

但此刻叶冰裳心中，只要萧凛依然爱她，那她无论如何也要陪在他身边。他爱国家，她便也爱他的国家，他爱他的子民，她便也爱他的子民。

 

她学着爱他所爱的一切，像前世萧凛对她一般，她也学着那般爱他。

 

这些都是她在讲述私占翩然情丝这件事时想清楚的。她已经死过一次，如今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。

 

“所以，殿下，我得到那么多的爱慕，不过是因为私占了翩然姑娘的情丝罢了。”

 

叶冰裳原先觉得这些难以启齿，可事实上说完这些，她除了面对萧凛的那点紧张，只觉得满心轻松。

 

“殿下……或许你觉得我卑劣，但我……”叶冰裳的话还未说完，便被萧凛轻轻的揽在怀里。

 

“对不起，冰裳，这么些年你的这些忧虑、不安，我竟全然不知。”

 

叶冰裳抬头望向他，眉眼还带着刚哭过未及消退的薄红，“殿下不觉得这样的我，行为卑劣，贪欲太重？”

 

萧凛垂眸看她，将她眼中的紧张和期翼收入眼底。他低眉轻叹一声，“人非圣贤，谁能无过？冰裳……你能对我说这些，我其实很高兴，这是不是代表着你其实很信任我？”

“情丝的事我们一起想办法。它钻入你体内，你一个弱女子又能怎么办？此事交与我，你放心，等我们取出情丝，还给翩然，若她有什么怪罪，我与你一同承担。”

 

“殿下……”

 

叶冰裳不意萧凛说出这样的话，她望着萧凛，心中动容，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。

  

萧凛微微一笑，瞧着冰裳这样情致缠绵的看着自己，不禁心中一荡，学着她刚刚的样子，用手指轻轻地点住她的唇。

  

柔软，娇嫩，他情不自禁地用指腹摩挲了一下。

 

“冰裳，我知道，在情丝没取出来前，我说什么，你都不会全信。但，你可以给我一点时间，我会用行动向你证明，我对你，从来都和情丝无关。”